內藤 湖南(1866年8月27日—1934年6月26日),本名虎次郎,字炳卿,號湖南[1]。生於日本秋田縣鹿角郡毛馬內(現為鹿角市),歷史學家及漢學家。
內藤湖南的最高學歷是在故鄉秋田師範學校的兩年師範科。1907年至1926年間任教於京都大學,教授東洋史。他處於盛世的日本折衷學派轉向實學的時代背景(1875年福澤諭吉刊行《文明論之概略》,鼓吹「脫亞入歐」,倡導獨立意識,對明治精神和國民主義的形成起了更大的作用,而明治中期,日本人盲目仿效西方的熱潮開始降溫,日本朝野從一度急切歐化的狂熱中逐漸清醒)。
1890年,內藤湖南曾經參加1888年成立的國粹主義的文化政治團體「政教社」,其領導人物有三宅雪嶺、志賀重昂、杉浦重剛等,其宗旨為革新傳統社會,但反對歐美文化入侵,主張恢弘日本文化以及東方文化。青年時曾任記者,1897年至1898年,在台灣擔任《台灣日日新報》前身之一的《台灣日報》的主筆。1900-1906年,內藤湖南任職《大阪朝日新聞》,兼高橋健三的秘書。大致上,他交往的大多數有才能的人物具有國粹主義的國民主義傾向,對於內藤史觀的形成大有影響,如:最後成為無政府主義者的幸德秋水;宣揚國民主義的政教社;西村天囚主張的坤輿文明論、以中國文化為核心的東洋文化論。
內藤湖南一生曾十次訪華,一次訪歐;在遊歷華南華北期間,他通過面會筆談,結交了嚴復、文廷式、張元濟、沈曾植、柯紹忞、王國維、羅振玉、劉鶚等人。綜觀他的前半生生涯,經世取向使他具備了現實意識,開闊的視野成就了他的業績,職業的實踐推動他進一步對中國歷史作出宏觀的通盤考察,並為他日後轉入教授歷史、研究歷史鋪平了道路。[2]
内藤湖南一生致力于历史学研究,旁及其他学科,学问渊博,世所罕见。大正十年(1921)左右他在京都大學所使用的講義,日後成為其大作《支那上古史(中國上古史)》(收錄於《內藤湖南全集一〇》,筑摩書房)一書之稿本,該書開宗明義指出:「我所謂的東洋史就是中國文化發展的歷史」,其對於東亞文化的研究即是以中國歷史的研究為範圍:簡而言之,內藤氏史學研究的地理範圍,即以帕米爾、西藏高原為中心而開展,去除印度、中亞細亞、西伯利亞的所謂「東亞」為地理區劃的歷史文化學研究,上述範圍的史學,在他本人界定中即為所謂「東洋學」,而此東洋學概念,正隱含著一種將東亞視為整體的世界史史觀。[3]
內藤湖南於上世紀二〇年代提出極具啟發性的時代區分論,主要是以《支那上古史(中國上古史)》一書的論點為人所知。此區分論乃將中國的朝代根據其時代特色,分為「上古」、「中世」、「近世前期」、「近世後期」等四期。「上古」指的是文明起源直至中後漢中葉,上古時期的特色是形成中國文化,並以此文化擴及周圍各地;「中世」則為五胡十六國至唐代中葉,此時乃是東洋史的第二階段,此階段與前述「上古」之別乃是以後漢半期至西晉期間為過渡,這段時期的特色是邊疆民族入侵中國內部,而此種入侵特色在唐末五代中達到巔峰。至於何謂東洋史第三、四階段,亦即何為「近世前期」、「近世後期」,在《支那上古史(中國上古史)》一書中沒有明確說明。[4]
內藤湖南關於中國歷史最著名的理論是「唐宋變革期」(或稱「唐宋變革論」、「唐宋變革」):在內藤湖南眼裡,中國歷史從中古轉變為近世,是一大變革,這變革把唐宋分割,故後來以「唐宋變革」稱之。[5]他認為中國歷史分期以秦漢以前為「上古」,東漢到西晉為「第一過渡期」,五胡十六國到唐朝中葉為「中世」,唐朝後期到五代十國為「第二過渡期」,宋朝以後則為「近世」。此時代區分論曾遭到多方批評,議論尤其在日本國內於戰後越來越熾,然最終他的理論被之後的日本學者所繼承,成為日本人研究中國歷史的基本觀念。此外,除以中國為開展的「東洋史」外,在日本歷史研究上,內藤認為,邪馬台国位於九州,而不是在近畿地區。[來源請求]
內藤湖南對中國文化的研究深入,認為中國文化為東亞文化的主流,並給予極高的評價。但他並不是絕對的中國中心主義者,從他高度評價北畠親房的《神皇正統記》所開啟的日本中心和文化獨立思想,可以瞭解內藤的立足點和他的全面的東亞文化觀。[6][7]
內藤湖南所著作的《支那論》在二戰後受到了野原四郎、增井經夫、池田誠、五井直弘、增淵龍夫等多人撰文批判內藤出自國族主義的文化史觀的言論,指出其書中言論助長了軍國主義。池田誠寫過一系列研究內藤的文章[8] ,認為研究內藤史學不能無視明治時代後期的國族主義背景。池田誠說:“內藤湖南的中國史研究是建立在內藤所發揮的國族主義的延長線上。”[9],並履次提及內藤是“《國民論》派的國粹主義”、“可以說是中國版本的國族主義派之國粹主義政治論”[10],《國民論》派的國粹主義指的就是政教社的三宅雪嶺、志賀重昂等人和日本主義者陸羯南所主張的日本民族主義。丸山真男曾將明治時期中產階級的國族主義分疏為民族主義、國民主義、國家主義三種[11]。
周一良曾经评点日本三位汉学大师,说:“白鸟库吉(1865-1942)受西方学术影响较深,内藤湖南受乾嘉朴学影响较深,两人分别巍然成为东西两京(按:指日本的东京和故都西京即京都)中国史研究的长老;而桑原隲蔵(1871-1931)则兼承乾嘉与欧洲学术传统,是明治以后中国史研究的又一巨擘。三人之中,内藤湖南治中国史卓然有所建树,以其最为深长,自成系统,故有内藤史学之称。”[1]另外研究中國歷史著名的傅佛果(Joshua A. Fogel)和包弼德(Peter K. Bol)教授亦對內藤有所評述,博佛國指出「對於像內藤這樣一位相信學當致用的人說來,日本為亞洲作決策的重任,絕不能只聽任職業政客和軍國主義人物一手把持。」[12]
,包弼德認為「內藤從他的中國史研究中得出的結論是,貴族專制體制終將成為日本現代化的障礙;這個對日本的殷鑒,看起來內藤在開始從事中國研究的時候就繫之於心。」[13]
在《支那論》中,內藤認為中國乃是蚯蚓式的國家:「如果日本和支那衝突,不幸而兵戎相見,為此使支那陷於土崩瓦解、不可收拾的境地,日本不是要負全部責任嗎?……日本每每會有這樣杞憂。然而這種憂慮實在是因為對支那國家的成立、支那的社會組織的全然無知所造成的。打個極簡單的比方:……例如小笠原島假若被外國占領了,日本國民肯定全體激憤。然而支那的情況卻與日本不同,支那恰似蚯蚓這種低級動物,把一段身子給切斷了,其他部分能沒有感覺,仍然能夠繼續活著。… …在支那,政治這種東西和社會組織,兩者互無關係,這種情況由來已久。所以,如果今天支那人真的興起了民眾運動,那也不可能是由國民的公憤引起來的。如果看上去具有國民公憤的形式,就完全可以判斷,那是由於虛假的煽動所致。」[14]
- 支那論
- 日本文化史研究 (有中譯本)
- 支那繪畫史
- 支那史学史
- 清朝史通論
- 內藤湖南著,夏應元译:《中國史通論》(北京: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,2004)。
- 內藤湖南著,馬彪译:《中國史學史》(上海: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8)。
- 內藤湖南著,栾殿武譯:《中國繪畫史》(北京:中華書局,2008)。
- ^ 1.0 1.1 《内藤湖南:汉学为一生寄托,中国为学问归宿》. 凤凰网. [2009年6月17日]. (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年10月11日) (中文(简体)).
- ^ 張廣達〈內藤湖南的唐宋變革說及其影響〉题解 (页面存档备份,存于互联网档案馆) - pixnet
- ^ 伊藤道治等著,吳密察等譯,《中國通史》(板橋:稻鄉出版社,2010年),頁170。
- ^ 伊藤道治等著,吳密察等譯,《中國通史》(板橋:稻鄉出版社,2010年),頁171。
- ^ 柳立言,〈何謂「唐宋變革」? (页面存档备份,存于互联网档案馆) 〉,《中華文史論叢》第81期 (2006),頁125-171。
- ^ 內藤湖南《日本文化の獨立》,《內藤湖南全集》第9卷,124-129頁;儲元熹、卞鐵堅譯《日本文化的獨立》,《日本文化史研究》,146-150頁。
- ^ 張廣達. 張廣達:內藤湖南的唐宋變革說及其影響. 2011-09-04 [2017-05-11]. (原始内容存档于2020-11-19).
- ^ 池田誠《內藤湖南の辛亥革命論》,《立命館法學》第39.40合併號,1961年,285-327頁;又《辛亥革命と內藤湖南》,《現代中國》第37號,1962年,86-94頁;又《內藤湖南の袁世凱論》,《立命館法學》第44號,1963年,491-523頁;又《內藤湖南の國民的使命觀について——日本ナショナリズムの一典型》,《立命館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紀要》第13號,1963年,52-92頁;又《內藤史學にかんする私論》,《內藤湖南全集月報》11,東京: 築摩書房,《內藤湖南全集》第5卷《附錄》,1972年,1-5頁。
- ^ 池田誠《內藤湖南の國民的使命觀について——日本ナショナリズムの一典型》,54 頁,轉引自寺地遵《日本における宋代史研究の基調》,中國史學會編集《中國史學》第1號,1991年,195頁。
- ^ 池田誠《內藤湖南の辛亥革命論》,304、307頁。參看寺地遵上注引文,195頁。
- ^ 《政治學事典》1031-1035頁,《ナショナリズム》條;寺地遵《日本における宋代史研究の基調》,209頁,注3
- ^ J. A. Fogel, Politics and Sinology: the Case of Naitō Konan (1866-1934),p.xxiv.
- ^ 包弼德撰、劉寧譯《唐宋轉型的反思——以思想的變化為主》,71頁,注8。
- ^ 王向遠《日本對中國的文化侵略:學者,文化人的侵華戰爭》,崑崙出版社,2005年,第133頁
- 內藤湖南研究會編,馬彪等譯:《內藤湖南的世界》(西安:三秦出版社,2005)。